比特币，多么疯狂的货币。2009年诞生时，其单价不过几美分而已。然而在短短几年内，这当初叫人看不上眼的“小钱”就一路狂飙，从几十美元飞升到几百美元、几千美元……中间虽有大起大落，但这小小的神秘货币还是在今年 11 月成功突破了10000 美元/枚的关口。

上周，它的表现更是如脱缰野马一般，刹也刹不住：根据加密数字货币媒体网站 CoinDesk 的数据，北京时间 12 月 8 日 9 点左右，比特币的交易价达到了17117.27美元/枚（约合人民币 11.3万元/枚），相比一周前暴涨了足足70％；然而 24 小时后，其价格便大幅缩水并再次进入起伏不定的状态，最低谷时其交易价还不到1.5万美元/枚。

这样疯狂的起起落落让不少人——尤其是科技及财经界人士大感担忧。

近日，Mashable的高级编辑 Stan Schroeder 就撰文称：他不但担心比特币会膨胀成巨大而可怕的泡沫，而且认为，这种货币之所以呈现出如此疯狂的表现，跟背后那群千禧代“信徒“的心态不无关系。他们那种“不在意过去、只想活在当下”的理念，或许是造成比特币价格大起大落的主因之一。

将酷照传上网后，你会不会介意它明天就消失？

如果不，我猜你大概还是二十多岁的小青年。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我知道有款很火的照片分享应用——Snapchat。典型的“阅后即焚”，用户族群却相当年轻：不到 24 岁的占了 60%，而不到 34 岁的则占了 80%！

年过 35 的老家伙们（包括我）很难明白 Snapchat 到底魅力何在。既然靓照传上去后稍候即逝，那还折腾一圈干嘛？费这周章到底所为何趣？真的，我试过去爱 Snapchat，但最后还是无功而返，回到了 Instagram 身边。呃，没错，我近几年的人生都罗列在一大摞严重 P 过的照片中，整整齐齐地码放在 Instagram 的个人账户里……

当然，这么简单粗暴地定义千禧一代未免有失公正，可我的确觉得上述细节精准地捕捉到了某种代际差异，换句话说，我认为“是否使用 Snapchat，以及是否在乎昨日照片的去向”，的确可以当作一种标准来判断某人所属的年龄段。

众所周知，比特币的价格近来是一飞冲天。在努力弄清其原因的过程中，我这个中年男人意识到：年轻一代对过去的毫不在乎，及其只想活在当下的欲望，或许是造成比特币价格爆炸的主因之一。

因为不在乎昨天历史的人，可能也不太愿意沉住气仔细研究各种图表，以比较比特币与往日各种经济泡沫的异同。对我而言，投资一种在一年内价格就增长了 150 倍的资产是相当危险的——不管对其背后的技术有多乐观，也不管它对金融市场造成了何等影响。但对 Snapchat 一代而言，能激流勇进、捞够就走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风险评估嘛……在欲望面前可以放一放。

区块链资本（Blockchain Capital）调查了一万名千禧一代，结果显示：65% 的人认为投资比特币比把钱存入银行要安全。有用户就此结论在推特上征求大家的看法。

其实不止比特币。过去数月来，我既投资过 ICO，也买卖过其他数字货币甚至数字宠物（并且真的赚到钱了）。我知道它们出自各式各样的皮包公司——除了能亮出几份晃眼的 PPT、在领英上有个主页外，这些公司几乎一无所有。

我在 Slack 和 Telegram 的聊天室里厮混了些志趣相投的投资人（多为年轻男性）。他们在投资创企时最看重的，竟是对方有没有“噱头”。他们认为没有噱头的创企一无所值，哪怕它拥有合格的产品和全球顶尖的工程师，也可能干不过一家别无所长、却在 Slack 上拥有 5000 会员的对手。

然而噱头总会很快破裂。十年前投资证券市场时我就见识过人们有多疯狂，但这种疯狂跟如今新生代投资者们的疯狂相比，真的不算什么。昨天还被大举追捧的玩意儿，明天就死翘翘了。甚至有时，一小时的功夫就能让全球最热、能让人获利十倍的数字资产转瞬为零！

实际上，能左右数字资产价格升降的主要角色就是 FUD（即 Fear、Uncertainty、Doubt，意为惧、惑、疑） 和 FOMO（即Fear Of Missing Out，意为“错失恐惧症”）。要么，你看到某新生事物被吹上了天，于是跟着大家一起趋之若鹜；要么，你看到某潮流退却，于是跟着大家一起避之若浼。

而 FOMO 和 FUD 都可以人为制造。有时，发起人甚至只需在 Reddit 等社交新闻站点为某从事加密货币业的创企喊上几句漂亮话，再招呼一帮人来造势，相关资产的价值就会像冲天炮一样直冲云霄。坦白讲，吹红这类创企并不需要多么让人信服的理由。有时，你只要说XX公司来自中国就行，而有时却得反着说。

大部分加密货币及其派生物都是匿名且分散化的，于是一帮年轻的投资者就从中得了势。他们不但可以在压根不懂风投或者 IPO 的情况下胡乱投资创企，还能单凭在社媒上发几篇帖就能让几百万几百万的巨款瞬间蒸发又瞬间重现。

比特币的特性恰能与这种任意妄为的心态水乳交融。这是一种很怪异的资产，是金钱、价值贮藏手段与平台的结合体。它不能为投资人提供清晰的基本原则以助其做出决断，因此投资人可以用它为所欲为。你觉得 15000 美元/比特币的价格离谱吗？我可是看着它从 15 美元蹿到150 美元，又蹿到 1500 美元的。焉知这价格不会达到 15 万美元呢？

现在看来人人——包括机构投资人们——都跳上了比特币的甲板了，因此倒也不好一口咬定，说比特币价格的飞升就该单单归罪于年轻人的胡闹。但我肯定两者之间有一定的因果关系。我是从起头就观察至今的，因此目睹过那些小子们的投资过程。是，泡沫从前就有，不新鲜，但这次的泡沫会比之前的绝大部分都还要大点、怪异点、恐怖点……

总有一天要彻底清算的。这可是真金白银的事儿，而泡沫不会永存——以前没有，将来也绝不会。一定会有受害者，且入局越晚受害越甚。所以真的，是该好好劝解那些不在乎照片明日去向的千禧一代了。